裴宴看到沈清溶的眼眶泛红，鼻尖也透着些红意，脚步一顿。
“你——”
沈清溶已经别开脸，低头悄悄地抹了把眼角。
裴宴只当她还在为阿财中毒一事伤心，犹豫着如何开口安慰。
沈清溶却已经收拾好情绪，重新抬头看他。
“不知殿下出现在月落寺，所为何事？”
沈清溶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下来，语气也跟着平淡了些。
眼角那颗泪痣暖黄的烛光下也显得面色寡淡。
裴宴心头一跳。
他知道沈清溶总会问起的，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。
他顿了顿，神情自然。
“太子妃在此处，孤自然要一并同行。”
要不是沈清溶此时头脑清醒，恐怕真要被他这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去。
原来曲月国的太子殿下也是这般男子。
沈清溶淡淡地笑了笑，脸色依旧没有波澜。
她的目光从裴宴的脸上慢慢地转到他的衣摆，最后落在他板正的靴子上。
这一身夜行衣，当真很难辨认出是太子。
毕竟堂堂一介太子，还是身体虚弱养在月落山庄的，无人会料到他换了一身衣裳夜赴月落寺，还在沈清溶危难之际救了她一命。
沈清溶说不出此时的感受，只觉得万分复杂，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，倒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殿下的腿……已经大好了？”
看模样不仅是大好，还能抱着她上树，甚至一路疾行至此，若说是刚痊愈的，她定然不信。
更何况一直缠绵病榻的太子，哪怕当真痊愈了，也需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常。
有如今这般身手更是天方夜谭。
至此，沈清溶只能得出一个结论。
那便是裴宴压根就不是真的病弱，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伪装。
可她之前……分明给裴宴把过脉，脉象的确混乱。
思及此，沈清溶又是一怔。
她怎么忘了，那毕竟是太子殿下，若想在脉象上动手脚瞒天过海不是轻而易举之事？
在短短的片刻间，沈清溶的内心反反复复，最后看向裴宴的眸光也多了几分迷茫。
她早知裴宴不是世人所知那般模样，但如今靠近了真相以后反倒越发心惊。
好奇心害死猫。
她清楚这一点，知道得越多，就意味着面临的危险也越多。
于是在裴宴陷入沉默的时候，沈清溶已经将自己的话接了下去。
她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我为殿下高兴。殿下身子大好，相信回宫以后陛下也会高兴的。”
这种时候还是保命更重要。
裴宴正犹豫着要如何向她解释，听到沈清溶这话不由嘴角一抽。
明明前面还是一副想要质问他的模样，这会便成了缩头乌龟？
多半还是畏惧他。
裴宴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说她胆子大吧也就那么一丁点大，刚问了个开头便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。
想来又将他之前说的话抛到脑后了。
裴宴沉下脸，缓缓地弯下腰，目光对上沈清溶，神情严肃。
“孤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