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此刻，摆在沈清溶面前的，是一扇敞亮的大门。
大门已经被打开，光线从外头争先恐后地挤进来，映亮了她身侧裴宴的脸。
沈清溶呆愣地转过脸，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向裴宴。
这……密道难不成通往的是宫外？
不等裴宴回答，沈清溶自己已经将这问题否定了。
她还不算傻，东宫的地理位置并不在皇宫周边，要想这么短的距离就通往宫外，委实是天方夜谭。
兴许是不为人知的东宫别苑。
在沈清溶的注视下，裴宴总算是对她的疑问给出了回答。
“这是孤之前为了掩人耳目命人辟出的地。”
沈清溶似是明白了什么。
想来是先前一直要卧病在床，他天天躺着没病也要躺出病来，于是就在这内殿里头辟出了一个别苑一样的存在。
只是……皇帝竟也不知情吗？
沈清溶心怀惴惴，她更为忐忑的是，如今知道了与裴宴有关的秘密越来越多，往后若是想要和裴宴划清界限便也没那么容易了。
她还记得裴宴说过等此间事了，要与她和离。
照现在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，他们之间要想分开恐怕没那么容易。
一时间，各种纷乱的思绪都涌入沈清溶的脑海中。
以及……
她有些摸不清自己对裴宴的心思。
想不清，理还乱。
沈清溶摸了摸脸颊，干脆不去想了，跟着裴宴继续往里走。
原本以为是别苑，但沈清溶真正走进以后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，此处并不算大，只是一个庭院般大小的存在，鸟语花香，落英缤纷，倒是有几分闲趣。
在角落一隅还有一间敞亮的屋子，窗棂大开，沈清溶一眼就看到里头摆着的一张琴。
她脚步一顿，忍不住盯着那琴打量。
琴身光滑如新，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上面，在琴弦上跳跃着金光。
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就像是一位醉酒的美人卧在贵妃榻上，姿态慵懒又迷人。
前阵子在夜宴上公主使的琴是把焦尾名琴，沈清溶见了虽心生感叹但也不曾生出些歆羡。
但看到这把琴的时候，沈清溶却有些蠢蠢欲动。
她看向裴宴，欲言又止。
裴宴唇畔含笑。
“给孤弹奏一首？”
沈清溶欢喜地点点头，快步朝那摆琴的位置走去，等坐定以后，又小心地擦拭了自己的双手，这才慢慢地放上去。
纤细的十指放在琴弦上，带着几许忐忑与谨慎，还不曾按下，十指的主人便眨着浓密纤长的眼睫，抬眼看向几步开外的裴宴，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，似是在向他征询。
裴宴倚在窗边，垂眸看她。
“不知道弹什么？”
沈清溶抿着唇，其实她只是紧张。
“凤求凰罢。”
裴宴的视线从她的脸转到她的手上，受伤的手上已经结痂，再过阵子才能彻底恢复，如今看着，依旧是触目惊心。
沈清溶眼睫一颤。
凤求凰。
她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，但还是稳住心神，深吸一口气，开始弹奏。
其实她的琴艺当真算不上好，夜宴上能化解也不过是投机取巧，却也没想到能入了太傅的法眼，将她收做关门弟子。
琴音缓缓流淌在耳边。
沈清溶的脑海里也禁不住走马观花般浮现了从前在沈府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