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如山和许宛秋一同进了府衙，唐安过来接他们，许宛秋到了歇息的偏厅等着，莫如山和唐安一同前往议事厅见沈行知。
莫老夫人的后事办得差不多了，但因为毒气的原因，莫老夫人最后也只能火化，沈行知当然是知晓他的心情，宽慰了一番，反倒是莫如山心情并未那般痛楚。
“昨日打扫府院时，我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。”
莫如山哀叹一声：“她早知道自己时日不多，所以才要求搬回来北城的，只是她不曾跟我说过，怕我担忧。”
听罢沈行知将整理好的验尸宗卷给他：“大人，你看看这份。”
莫如山接过宗卷细看了一番。
“老夫人所中的毒虽然跟其他人是一样的，但是老夫人的毒是吸入性的，临走之前并未有其他人那般痛苦，是在睡梦里走的，让她疼痛折磨的是她身上原本的旧疾。”
沈行知顿了一下：“老夫人应当是来北城之前便知晓了，她身体里长了恶疾，已经药石无医了。”
当时许宛秋将验尸宗卷交给他的时候，他是震惊的，但她却说：“老夫人也算解脱，那种恶疾会让人每日疼痛，入夜更甚，若不是镇痛之药日日吃，怕是难以度日，但镇痛只要会上瘾，想戒是戒不了的，犯瘾也是极其痛苦。”
莫老夫人是吸入性的毒发，在梦里走的，也算是解脱。
看到宗卷的内容，莫如山眼眶满是湿意，内心尽是愧疚和自责，他每日忙于公务，却不曾关心母亲的身体，若是他早些知道，或许能找到唐川断尽早为母亲医治，也不至于她痛苦熬了那么久。
“老夫人走得安详，你别过度伤怀，老夫人也不想你这般自责伤身。”
他不懂宽慰人，但莫如山年事也高，这般伤怀还是会伤身的。
莫如山长叹了口气，将宗卷交回给他：“我明白，只是作为儿子，老夫确实惭愧又自责啊！”
沈行知抿了抿唇，默然的递上茶水。
莫如山也知道他这个人性格冷又话少，更不懂宽慰人，接过茶水也没心情喝。
“大人明日便要回皇城吗？”
“嗯，老夫回皇城第一件事，便是要将北城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呈报上去，你在这里，只管放开手脚的办，有什么事情朝堂上有我。”
这次北城的玲珑阁势必要连根拔掉！
沈行知眼神微凛，点头道：“大人放心，已经眉目了，只不过，还真有件事情要大人回皇城后帮我压一压。”
“何事？你说！”
“北城的胡家有很大的嫌疑，已经查到线索，但胡家您是知道，我要查的话，胡大人必定会在圣上力争一番。”
胡耀是御史台中丞，他与长乐侯一样，是追随二皇子的，此人善于胡搅蛮缠，能言善辩，他倒不是怕得罪了胡耀，若是担心胡耀会妨碍他。
莫如山一听到与胡耀有关，冷哼了一声：“哼！那老匹夫现在也就剩嘴皮子了，论嘴皮子老夫也没差到哪里去！你且放心！”
他再不济搬个矮几子坐大殿门口与他辩个几天几夜，反正他比那老匹夫年轻几岁，看谁熬得过谁！
早看那胡耀不顺眼了，如今胡家若是与玲珑阁有关，那更不得了，他非参得胡家翻不了身为止！
有莫如山这般力挺，沈行知起身作揖：“多谢大人！”
“何须言谢！老夫还要靠你为莫家报仇呢！”
莫如山的连忙抬手阻止他，沈行知若是能将莫家的仇人抓到，莫说只是朝堂上与胡耀对辩，就是让他豁出去这条老命提刀杀人都不在话下！
“大人，我还有一事不明，当年北疆弥屠一族是为何被屠杀殆尽的？”
弥屠一族？！
莫如山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，神色有些晦暗不明，犹豫了一下：“你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？”
“只是查案的时候突然想起可能有些关联，但不大真切。”
昨夜许宛秋与他说那杜草产自北疆的时候他心底便有所猜疑，他对北疆弥屠一族被杀的事更是觉得疑点重重。
莫如山神情凝重，叹气道：“当年北疆弥屠一族之事我知道的甚少，我只是奉旨前往北疆监斩，去的时候以为只是北疆的叛贼，去到才知道原来是弥屠全族。”
回想当年之事，他依旧心有余悸，弥屠全族无论老弱妇孺、年长年幼，上至百岁之身，下至襁褓小儿，无一人生还！
他扔下令牌时的不忍和心惊如今想起依旧指尖微颤，当年回到皇城后的那几年他日夜噩梦连连，也就是那几年他得皇上器重，青云直上。
“那大人可知晓圣上为何要下密旨杀弥屠一族？”
“老夫不知，如今宗卷应当还在御史台那里，但既然是密旨，你也知道宗卷便只会封死不会外泄，你若是想要知道，怕是难。”
这等事情已经算是皇家密事了，也不能随意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