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妹俩被父母从地窖里打捞上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了。
风停雨住，连天渡一切如常，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。
赵建往回澜岗上望了一眼，死一般沉寂。
几栋紧挨在一起却又相互违和的建筑，静静地立在那里，没有灯光，也不见人走动。
没有钟声，也看不到钟……
柳尚红早摆好了碗筷，赵卫东又啃起了他的螃蟹。
事情看样子已经过去了，但在赵建心里，“水鬼”却一直挥之不去。
瞄了一眼老爹，赵建开口问道：“爸，水鬼是什么东西？”
一边说，一边表情自然、内心不安地摸起了一个螃蟹……
动手拿螃蟹之前，赵建早做好了打算。
一旦老爹老妈还是以“螃蟹是发物”为由不让他吃，他就说是帮赵郡拿的。
赵卫东瞄了一眼赵建手里的螃蟹，并没有阻止他。
也许，是他眼下没那心情，没顾上管他。
赵卫东朝着天上看了看：“你看到这些天总有飞机在天上过了吧？”
赵建点了点头。
赵卫东把手里的螃蟹放进了碗里，给赵建讲了一件让人气愤的事：“不知道为啥，咱这地方让倭奴国那帮小鬼子给盯上了……
“天上有飞机，水底下有黑鱼（潜艇），这几个月就一直没断过。
“前段日子，还趁着半夜时分从水底下冒出几个人来。
“一身的黑皮，大大的脚掌，村民们看着像鬼似的，就把他们称为水鬼。”
动用了空天、海军力量，就为了一个看起来既没资源也没有地理优势的小岛？
赵建没想明白，且听老爹说完吧，反正自己第二个螃蟹已经抄起来了，现在也腾不出嘴来问。
赵卫东接着说道：“上个月水鬼上岸的时候，有一个跑蒙了，撞进了钱铁桨布下的渔网，还被我们活捉了呢。”
赵建终于抬起头来：“爸，后来是怎么处置的？”
“送到县里了，后来听说又被县里送到了京师，再后来被小鬼子派飞机给接回去了。”
赵建皱了皱眉头：“以军事力量公然入侵他国领土，这跟宣战都差不多了。
“你们当时问完了该问的，就应该让他出点意外……
“比如说……比如说挂网时间太长，退潮的时候晒干了。”
赵建解完了气，又问了一句：“就这么让他们把人接回去了，国家是怎么给民众解释的？”
“解释？解释啥？”赵卫东瞄了赵建一眼，“有啥可跟你解释的？”
“那总得让大家知道一下他们来干什么了吧？”
柳尚红想了想说道：“人家说是科学考察，也没动枪动炮的，怎么好难为人家？”
赵建一摔手里的蟹壳：“连天渡不在子虚的版图里吗？用得着他来科考？”
赵卫东瞪了赵建一眼：“国家的事情，哪轮得到你小孩子跟着瞎操心，吃你的螃蟹得了！”
“爸……”赵建转向了赵卫东，“作为边民，你们都在为国守土，为啥我说两句你却不让？”
一边说赵建一边在心里想，不让我说，你们背地里却个个都像议员一样……
赵卫东愣了一愣：“边民？守土？”
说完后，又摸起了一个螃蟹。
赵建不再言语。
对于自己把老爹置于一个为国守土的高度上，他似乎并不认同。
除了这个，还能有什么？
难道说，我们两个说的不是一件事儿？
……
五天时间，在以往只是从上班盼到放假的时长，并不难熬。
可如今对赵建来说，却显得异常漫长。
虽然，每天能从周秀才那里获取到一定量的知识；
虽然，把老爹摆的“雁翅阵”变成了“二三四”阵型，能在上课前借故把伤腿搭到身边的小凳子上，给周翩儿占个座；
虽然，每天都能听一会儿周翩儿和孙昭阳明里暗里的唇枪舌剑……
但是，这些美好的光景太过短暂。
大家散去后，留给他的乐趣，除了老爹允许他螃蟹了之外，就是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玩耍。
吃螃蟹，已经算不上乐趣了，现在看到越大的螃蟹越想吐，早吃得够够够够的了。
好在，他终于争取到了去紫魈洞一探究竟的机会。
别看钱柱国没眼力见，总来琢磨他那个“二三四”阵型的前排位置，但不得不说，钱柱国对他那真叫一个忠心。
赵建说让他偷偷陪着去紫魈洞的时候，钱柱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。
……
“学而时习之，可以为师矣……”
这一天，周秀才上完了课后，放下了手里的茶壶，捻了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