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,两个警察就寻找过来,要给他们做笔录。
“我先来吧。”
纪明桉说着站起来,上道地向裴以期点了点头,然后跟着警察离开。
裴以期坐在原来的位置没动,良久低下身来,歪头靠在熟睡的张湘兰身边,静静地凝视她头上的几根白发。
她是真的没救檀砚绝。
接下来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。
……
满是医疗仪器监测的特殊病房里,阳光照进来,映出一地空白。
穿着防护服的檀旌风坐在病床边,看着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檀砚绝心疼不已。
他的右腿被生生打断,又压上满满的重物,生怕给他一点逃出的活动,消防员要是进的再晚一会,他的命就保不住了。
檀旌风伸出手,摸向檀砚绝脸上的一处青紫,虚虚摸过,不敢真的落手。
檀砚绝的眼睛动了动,缓缓睁开眼来,眼中横错血丝。
“醒了?”
檀旌风红着眼笑起来,很是安慰。
活着就好,活着就好。
檀砚绝转过脸看向他,苍白而疲惫,“爷爷……”
“诶,爷爷在。”
檀旌风第一次温和地应他,粗砺的手摸了摸他的脸,眼睛更红一些,“感觉怎么样?”
这些年,他一直在这孩子身上看到檀天森的影子,难免严厉苛刻过激。
其他孩子做点小事,他就不吝称赞,只有砚绝,要做得超越檀家所有人,他才会多看一眼。
“我没事。”
檀砚纸说着便支着身体要坐起来,人一动,就疼得额上沁出一层薄汗,他看向自己的腿,没有说话。
“养养能好,别担心。”檀旌风立刻道。
“……”
檀砚绝半撑着身体,按在床上的手青筋狰狞,忍痛忍到针管回血。
“快躺下。”
檀旌风忙站起来,扶着他躺下来。
檀砚绝顺从地躺下,黑眸睨他,“我让爷爷担心了。”
“……”
听着这一声,檀旌风心绪复杂。
明明是自己不允许他身边有太多自己的人方便掌控,是自己疑心搞成这样,是自己那几个儿女想顺水推舟……他却是一句告状、委屈都没有。
这孩子自小就是这样。
半晌,檀旌风揉了揉眼睛,“砚绝,这事,爷爷会还你一个公道。”
“是我还不够谨慎。”
檀砚绝的唇没什么颜色,说话有气无力。
身边都没有个得力的人了还要怎么谨慎。
檀旌风站在床边,替他重新掖好被子。
被子一掀,他就看到檀砚绝腿上缠的一大段纱布,烧得皮肉都开了,看着就疼。
檀旌风放下被子,做下决定,“砚绝,等你出院,该给你的,爷爷通通给你。”
“爷爷……”
檀砚绝又要起来。
“躺着,好好休息。”檀旌风道,“爷爷还有点事,晚点再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
檀旌风转身往外走去,眼眶都是湿的。
檀砚绝躺在病床上看着他老人家的身影从门口离开,又从落地玻璃经过,祖孙俩隔着玻璃对视一眼,此刻的感情是前所未有的浓郁。
待人消失后,檀砚绝仰躺在病床上,长睫下的眼淡漠,没有分毫波澜。
檀天森给他留下长达十几年的烂摊子,他终于收拾干净了。
……
听说檀砚绝从特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,裴以期便想去见一面。
住院楼烧了,檀家临时打造一处病房,确切地说,是打造一栋楼。
整栋楼除了医护就只剩下檀家的保镖,护得密不透风。
哪怕是身为檀砚绝的秘书,裴以期也被阻止在大门外,不允许进入。
“我有工作上的紧急事务要见檀总。”
裴以期早有准备,还装模作样地拿了份文件抱在怀里。
保镖冷淡地看她一眼,“这就是檀总的吩咐。”
“……”
檀砚绝不想见她。
裴以期明白了,转身就走。
不管檀砚绝怎么算计,但她对他见死不救是事实,不爽是一定的,这会是不见,之后就是秋后算账。
想到这里,裴以期快步回到张湘兰的临时病房,开始整理她的东西。
外婆的病房也在住院部,里边的衣物估计都烧差不多了,但幸好因为出来做检查,证件都带在身上。
买票回西洲。
裴以期现在只想躲了。
早知道会有这一出,她绝不会生出在私人医院做手术的幻想。
虽说檀砚绝让外婆避开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