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画桌在那边，先将东西放着喝点暖茶，瞿塘的气候二位姑娘还受得住吧？”
苏掌柜待人是极和气的，接过我手里的东西，放好后又去帮桃符。这会儿仔细看看，年纪倒也没那么大。
我往画桌方向看，那边放着四扇雀羽屏风，瞧着富贵又不失风雅，正好隔出一片天地，透过缝隙看那边的摆设，倒和外边的富贵大气不同，简洁了许多。
“瞿塘真的好冷。”
桃符搓搓手。
苏掌柜从袖里掏出个手炉塞给她，“先暖着，我去热茶。”
片刻转身回来皱了眉头，看着我，“这位姑娘好像更该暖暖。”
桃符将手炉放到我手里，“是，一会儿还要作画呢，手可不能僵着。”
苏掌柜去了许久。
感觉五指可以自如活动后，我将手炉递给桃符，快步朝画桌那边走去，赶紧画完赶紧回唐府，在外边耽搁太久莫名有些心慌。
绕过屏风，背后竟站了个青衣男子，我一时受惊，忙往后退，却是一下子撞到了屏风上，哐啷一响。
还好这屏风底座够重，不然摔下去磕到哪儿，不知得赔多少钱。
“小姐，怎么了？”
桃符在外间问。
“无事。”
那男子正专心作画，闻此声响有些不悦的抬眼，我忙致歉。
“小女子莽撞，冲撞了公子，望公子见谅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低眼继续描画，“无碍。”
男子一袭青衣，长身玉立，手执麟管，额边几缕散发，发愈黑，衬得肤色愈莹白，眉目澄明。
我虽面上镇定，心里却惊讶，瞿唐尚武，男子大多生得魁梧粗壮，这般书生气的，倒是少见。
竟还是个真正擅画的，运笔有势，纸上的老虎俯着身子作龇牙咧嘴状，凶戾得让人心生寒意，颇有气势。
此刻他正在描着老虎旁边的松石，这画就快成了。
苏掌柜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，没过来打扰，而是带着桃符逛店里摆放着的那些古董，遇上桃符感兴趣的，耐心讲解来处。
耳朵里飘过三个颇为传奇的小故事后，我将笔放下。
那男子察觉到我的动作，抬眼瞟了下我的画，顷刻也放下了笔。
“姑娘的画不错。”
说完又顿了下，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。
许是听见说话的声音，苏掌柜过来了。
一幅猛虎下山，一幅山水松鹤图，倘若必要在这两幅中选，定会选我。
苏掌柜说了，瞿塘尚武，便是有擅画的，画出来也太过粗犷，如此，便不会选这幅猛虎下山。
果然，苏掌柜瞟过那幅猛虎下山，眼睛便定在山水松鹤图上，很是喜欢。
“姑娘小小年纪，这画技倒了得。”
“苏掌柜谬赞，拿了掌柜这许多东西，只盼能入得了掌柜的眼。”
“这倒像是秦城宋大家的笔触，不知姑娘师从何人？”
这苏掌柜，眼睛倒毒。
宋誉是我那继母母家的堂兄，多番费力才请回来教秦袂英的，是慧姨多番打点，让我能去打扫学堂，才多少学了几分。
慧姨在府里活得艰难，宋大家一画千金，我便生了仿他的画拿出去卖的心思，趁打扫之机捡些废画稿，得空便临摹，天长日久，画境倒真有几分神似，丢也丢不掉的。
“小女子自小便喜欢宋大家画作，若能有几分相似，荣幸之至。”
“姑娘过谦......”
“小姐！”
桃枝打断苏掌柜的话，“天色已晚，我们该回了。”
“苏掌柜，那便告辞了。”
我亦向青衣男子行礼，男子轻轻点头。
“且慢！我让人去取彩头来！”
“苏掌柜，今日还有事，下次来取。”
桃枝面色焦急。
苏掌柜倒是个爽直人，见桃枝这般，只拱手道，“那便等姑娘来取。”
抱了先前买的东西，桃枝拉了我慌慌张张往外走，还未出门便听见人声嚷嚷，嚷的唐府的少夫人不见了。
“唐府的少夫人？”
我从宣纸后面探出头来，“桃枝，唐府哪个少夫人？”
“小姐，桃枝没记错的话，唐府的少夫人是你吧。”
正说着，便听街边传来碎碎耳语，“这俏没声的便不知哪儿去了，还是从秦城世家出来的女子呢...”
回到唐府，往日冷清的流芳庭忽而热闹起来，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。
唐家的人大抵有些毛病。
当家夫人更是有病。
我到瞿塘三月有余，除了头日与未来姑嫂见礼，其余日子也没见谁想起过我来。
全府没人把我当回事，怎的突然纳个妾，就提